过去20年来,环保组织“海洋保护”(Ocean Conservancy)每年都要举办一次国际海岸清扫运动。数十万志愿者在全世界清洗海岸,回收垃圾。到现在为止,他们最常捡到的一种垃圾就是烟蒂。仅2013年一年就捡到了200多万只。另有调查显示,烟蒂也是城市人最常乱扔的垃圾。
有人估计,全世界每年消费的6万亿支香烟中,有大约2/3最终都被丢弃、弹飞,或倾倒进了环境之中,总重量约为75万吨。
香烟对吸烟者健康的危害已经广为人知,现在该关注一下香烟残骸对于公众健康和环境的影响了。
我的非营利项目“烟蒂污染”(Cigarette Butt Pollution Project)从好几个方面对烟蒂做了研究,包括它包含的毒性、它被儿童和动物意外吃下的事故,以及它对人体健康可能造成的危害。结果显示,我们需要尽快减少这种有毒废料的负担。
抽剩的烟蒂不仅是无法生物降解的塑料,它们还含有一切烟草制品都含有的致癌物、尼古丁和毒素。
我们发现,一枚烟蒂在一升水中浸泡96个小时,渗出的毒素就足以将与之接触的淡水鱼或咸水鱼杀死一半。我们知道儿童和动物会吃下这些有毒垃圾,知道社区为了清除它们需要付出成本,我们也知道,每年投入环境的大量烟蒂可能会渗出危害人体健康的化学物质,这个说法在生物学上是可以成立的。
我们还发现,烟草业在这件事上已经完全撇清了责任。许多其他行业都采纳了“生产者延伸责任制”(extended producer responsibility,简称EPR),对自身的产品在消费之后产生的垃圾负起了责任。EPR制度已经应用到了家用电器、电池、油漆、床垫、汽车轮胎、电子产品、饮料容器和其他消费品,从而大大减少了这些产品造成的环境危害和健康威胁。然而,在所有消费品中最最致命的香烟,它的生产者却对这个责任百般推脱。
烟草业对烟蒂的危害心知肚明,却还是把大部分清扫工作都推给了社区和吸烟者。他们的种种作为都是为了树立形象、并无实际行动,他们在这里支持一下某个可疑的环保清理项目,在那里又发放几个便携式烟灰缸,好像这样就可以说服吸烟者不再乱弹烟蒂似的。这些措施并没有奏效。
烟草业的某些人建议,把现在的塑料过滤嘴替换成可生物降解的,但那同样不能解决问题。即便是可生物降解的过滤嘴也依然会渗出毒素,而且它们会给吸烟者错误的安慰,使他们觉得自己也是在保护环境。那样的话,在乱扔烟蒂的时候,他们就会更加肆无忌惮。
我们已经提出了几种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,其中的一种尤其可能成功,那就是将过滤嘴完全抛弃。
根据美国卫生局局长和美国癌症研究院的说法,过滤嘴对吸烟者并没有任何健康裨益,相反,在过滤嘴问世之后的50年里,吸烟者患癌的风险反而增加了。
当初发明过滤嘴,是为了防止细碎的烟叶掉进吸烟者的嘴里,而不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健康。过滤嘴说到底,只是一件营销工具。吸烟者认为用了它就能减少吸烟对健康的危害,可能反而不愿戒烟。它还能使香烟的口感更好,由此引诱更多儿童开始吸烟。用机器测量,过滤嘴制造的通风效果或许的确减少了香烟释放的焦油和尼古丁,但是吸烟者也会随之改变吸烟习惯,将烟吸到肺部的更深处。
由于以上种种,我们可以将过滤嘴看作是对健康的危害。如果它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推销香烟,使人更容易上瘾,那么政府就该取缔。那样不仅能大大减少烟蒂对环境的重压,也能同时降低烟草致瘾的可能,无论是环境还是公共卫生,都会因此得益。
眼下已经有人在朝这个目标行动了。2014年初,有一群从政者向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议会提交了一份法案,要求禁止销售带过滤嘴的香烟。法案没有通过,但是它的赞助者表示会再接再厉。
与此同时,问题也呈现出了愈演愈烈之势:禁止在室内吸烟的法律使公共场所变得更加舒适,但也怂恿了烟民在户外丢弃烟蒂。环保慈善组织“保持英国清洁”(Keep Britian Tidy)指出,在2007年立法禁止室内吸烟之后,英国人乱扔烟头的数量增加了43%。吸烟者现在广泛使用的电子香烟也可能成为环境污染的新源头,因为他们会将电池和使用过的尼古丁烟弹随意丢弃。
吸烟者和政策制定者都受到了烟草公司的蒙骗,误以为过滤嘴是保护健康的装置。而实际上,它并没有使香烟更加安全,还削弱了烟民戒烟的意志。一旦取缔了过滤嘴这个营销工具,决心戒烟的人就会增多,开始吸烟的孩子就会更少,环境会更加清洁,而那些成功戒烟的人也会把钱花在其他消费品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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